东方朵仙大唐奇遇记①： 八月十五 回家过节

趴皮先森

楔子
2030年9月19日晚10点，华夏联邦东海市波特曼丽兹卡尔顿酒店大使套房会客厅内，一个留着漂亮小胡子的中年大叔正和一个小脸通红的萌妹纸说着些什么。
“朵仙，先休个假吧，订一间顶级度假别墅好好relax（放松）一下！这次的事情真是辛苦你啦。”身穿阿玛尼的酷帅大叔笑着说。
你要是能陪在朵仙身边的话，就是跑到河外星系人家也愿意的啦……双颊绯红的萌妹纸东方朵仙心中直呼，暗暗捏了捏自己的小拳头。中年大叔名叫吴恪，是同各国权贵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国际NGO组织“天机”的新任理事长，两个月前的阿联酋世界杯上他刚刚联手欧洲公鸡会在外围强势坐庄，日前才将统共三百八十亿欧元的博彩利润尽数收归囊中。
“不辛苦，一点儿也不辛苦……Karl，去月球也可以吗？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我还没去过您主持规划的那个玉兔Base（基地）呢？！”朵仙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兴奋地说。
“咳，咳咳，嗯……那个，咱们的兔子窝不是还没投入使用吗？！要不这样吧，向前推5000年内的地球时空轴上——你愿意去哪儿便去哪儿，好好玩上一周……把小哈、芭妮都带上吧，人生地不熟的，你们相互之间好有个照应。”吴恪轻轻耸了耸肩膀，向一脸天真的朵仙提议。
00后生人的东方朵仙今年26岁，英国剑桥历史与经济学双料博士，精通亚洲中古史与大数据分析，现任总部设在纽约的NGO组织“天机”的亚洲办事处副主任。聪慧过人、乐天知命的她一直视吴恪为自己的人生坐标及青春偶像，这次阿联酋世界杯她更是发挥个人所长，全力配合有“世界第一占星师”之称的欧洲办事处主任伊莎贝拉征战外围，圆满完成了理事长大叔精心部署的各项任务。
“呵呵，那我就选贞观十年秋的大唐长安——好好感受一下1400年前的华夏社会风貌！对了，除小哈和芭妮外，我可以把我家小淘气也一并带过去吗……”

                          第一日
八月初八晌午，大唐长安城醴泉坊横街。
“有么搞错？！辛迪姐，这哪里是什么西安……既看不到大雁塔也见不着灰色城墙……”曾来过西安四、五回的小哈（张夏）好奇却又不解地嘟囔道，他身边是同自己一样装扮成大秦（东罗马帝国）行商的东方朵仙、芭妮（丁小婕）和两峰驮满货物的白骆驼，另有一只摇头晃脑的黑色拉布拉多犬Karl。
“现在可是贞观年间，大雁塔要等到高宗李治即位后才会修建，另外现在的城墙就是这种完全夯土的，覆盖砖石的城墙也要几百年后才会出现……”对唐史颇有研究的东方朵仙微笑着解释道。
“不知道这七天当中有没有可能见到李小二？我对这位大唐第一牛人可是好奇的紧。”只见人高马大的张夏再次侧过身来，对女扮男装的芭妮挤了挤眼睛。
“来之前大老板再三叮嘱：第一要注意安全，第二尽量不要干预历史，如果正面接触这个位面的最高统治阶层，很容易就会引发历史轨迹的偏移。”军人出身的丁小婕低声说道。
天机组织的亚洲办事处有上百名正式编制的核心成员，常驻新加坡的主任佩雷斯是位犹太大叔，也是吴恪手下的得力干将。亚洲办事处内带编制的华裔大约有三十人，均为来自世界各地的顶尖职业精英。
号称“人形扫描仪”的张夏和擅长各种冷热兵器的丁小婕分别来自华夏大陆和法国外籍军团，堪称东方朵仙的左膀右臂，这次与公鸡会的合作行动张夏和丁小婕也被专门抽调出来——东方三人组之间的默契配合显然给BOSS吴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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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距金光门不远的长安西市是政府指定的外贸槯场（国际港务区），因珍奇货物众多亦称“金市”。朵仙等人先在毗邻西市的群贤坊一家酒楼内吃了些熟食、休息了一阵，随后便牵着两峰骆驼及毛色黑亮的Karl来到了位于布政坊正街的槯司衙门——隋朝大业年间即开始挂牌营业的京城工商行政管理局+涉外税务分局。
照章纳税是必须的！东方朵仙一行三人扮的可是正经八百的大秦客商，各种通关文牒（旅行证件）一应俱全。
“拜占庭？啊呀，那真是万里之遥啊！一路上定颇费周章吧……不知这次诸位想要交易何等宝货？”青绿官服、腰悬鱼袋的槯司衙门主办欧阳锋仪颔首问道。
“大人，我们这次带来两箱牛乳，均为琉璃器盛装……您放心，此物可谓长安市上绝无仅有之珍品……此种酸牛乳更是价值连城、功效不凡……”朵仙舌灿莲花的一番解说成功勾起了博闻广识的槯司主办之兴致。
满满两大箱240瓶国际食品巨头多鲜公司生产的净含量210克的高钙特浓奶、纯鲜牛奶、凝固型酸奶及生态乳酸奶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看着贴有不同拉丁字母封签的四款透明玻璃瓶装白奶，饶是见识过无数奇珍异宝的欧阳大人亦禁不住心头狂跳：哇咔咔咔！皇天在上，这两箱货物实在是TTMD不可思议啦……如此豪奢的华贵饮品理应、也必须上贡给偶们的大唐皇帝陛下好不啦？！
一念及此，欧阳锋仪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诸位，你们既携带如此贵重之商品，不如就近下榻于本衙左近的鸿胪寺驿馆如何！本官同鸿胪寺马维马大人交情甚笃，如此一来可确保这批牛乳之周全……”
开玩笑！鸿胪寺驿馆就好比大唐的钓鱼台国宾馆，驿馆内外可是有三百二十名身披明光铠的剽悍羽林郎轮班值守，享受的绝逼是正经外交使节的待遇——朵仙和张夏、丁小婕用英语小声商量了一会儿，欣然接受了欧阳锋仪的这番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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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完槯市相关手续，在古道热肠的欧阳主办大力协调下朵仙一行终于住进了朱门丈二、铺首鎏金的鸿胪寺长安驿馆（京师长安治下的万年县境内另有一家鸿胪寺万年驿馆）。
丙字六号房中，染了一头金发的东方朵仙径直对张夏说：“小哈，这回咱们有麻烦了！刚才那个槯司文书给咱们开具的可不是普通的许可证，这种直接免税的贸易许可证往往是货物即将被免费征用的前兆——这回咱们用现代工艺的常温奶做掩护还真是失策！唉，都怪我考虑不周……”
“怕他作甚！我就不信李小二会霸道到征收咱们的牛奶却不付钱~~ 咱们又不是白居易笔下的卖炭翁！再说了，芭妮一个人20分钟内就能把这里的所有警卫全部放翻……”丁小婕这次随身携带着微型激光炮、中子枪等数件高能武器，在这个位面用作自我防卫绝对绰绰有余。
“大家稍安勿躁，既来之则安之！我倒想瞧一瞧人人讴歌的‘贞观盛世’是不是名实相副？‘贞观之治’这个亚洲中世纪的‘庙堂神话’是不是浪得虚名……嘿嘿，正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但愿李二君臣这件差事莫要办得太过荒唐！”东方朵仙贝齿轻咬，严肃面孔下竟隐现一丝不为人知的狡黠。
贞观九年五月，太上皇李渊于太极宫拱垂殿驾崩。
贞观九年八月，卫国公李靖大败吐谷浑，李世民下诏立慕容伏允嫡子慕容顺为吕乌甘豆可汗，李靖考虑到他未必能够服众，仍令部将李大亮率精兵五千驻守吐谷浑。
贞观九年十一月，岷州都督高甑生（贞观十年初被判流放岭南）借机诬告李靖谋反，虽按验无状，但大唐一代军神从此自闭府门且谢绝一切访客。
贞观十年，一个璀璨夺目的年代！东方朵仙在大学里研究这段历史的时候，就不禁为大唐的种种开明、进取所折服……在扫除了所有内忧外患，修生养息数年后，大唐帝国正是由此出发，开启了一段让后世之人尽皆称颂的“贞观之治”。  
才情高绝的东方朵仙从之所以选择贞观十年的长安城作为其度假地，自然有她的一番考量，只不过她还是大大低估了无色玻璃+高档白奶这样的神奇组合对古代人的致命“杀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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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胪寺直秘阁，留着短须的欧阳锋仪正同身穿绯红色官服的一名俊美男子煮茶聊天……这个仪表堂堂的美男子非是旁人，此人正是官居从三品的礼部员外郎、鸿胪寺卿马维（深得李世民信任的监察御史马周堂弟）。
“皇后新丧，圣上这段时间胃口奇差……如果那个什么酸牛乳真如大秦人吹嘘的那般厉害，倒真称得上‘天降祥瑞’的西方甘露，或许这次大秦商人带来的不仅是开胃舒心之仙饮，还是你少卿老弟的一架登云高梯呢？！”
“兄台言重，弟实不敢当。少卿身为大唐臣子，一心只盼着为圣上出力、为社稷分忧！蔚然兄，我观那几个大秦青年风度翩翩、器宇不凡，那个汉名东方朵仙的女行首说得一口好官话，小弟基本可以判定此三人绝非普通之丝路行商……他们携带的这批宝货乃我朝前所未见之物，就连那白驼、黑犬也是世上稀有……依我看其人所说的多鲜酸牛乳之诸多妙用~~ 怕是有八九分可信。”欧阳锋仪斟酌了片刻，对马维说出自己对于多鲜宝货的研判。
“若真是如其所言自然最好不过，但我更好奇的是大秦至此风雪迢迢、千难万险，中间更是必须经过大食（阿拉伯）人的若干城池——你也知道，大食军将一向对过往商贾盘剥甚重，按他们押运的这批货值计算，估计这几个人仅在大食境内便须缴纳数百两黄金的关税……少卿，你以后对上这几人时一定要慎之又慎，切不可存哪怕半分的侥幸心思！”老谋深算的马维沉声说道。
马维和欧阳锋仪一个是外交部精英、一个是商务部人杰，两位政坛盟友再三合计之下，最终决定兵分两路：马维择机将此事上报自己的座师——大司空长孙无忌，欧阳锋仪则负责去摸那个大秦行首的底，旁敲侧击地询问对方大致想得到什么样的补偿。

                          第二日
八月初九清晨，天气晴明。
长安西市，驼铃声声，车水马龙……身着紧身皂衣、头戴乌纱璞头的不良帅（专事缉拿贼头、盗匪的唐朝刑警）两两一组在街头、店铺不停巡视，十余名精通汉语的昭武通译则站在西市北口招揽生意。
“哦，是大秦国的朋友吧？我的长安话说的一级棒！”一个虬髯深目的高大汉子分别用拉丁语和突厥语跟朵仙一行人打着招呼，显然想从朵仙他们的身上挣一笔通译钱。
“不用了，兄弟~~ 额滴长安话溜成马咧…….”语言天赋很高的小哈抢先一步，对虬髯汉子抱拳说道。西域壮汉很是惊讶地看了看身高体重和自己相差无几的张夏，估计是对小哈刚刚的古怪发音抱有异议。
“小哈，这些康国人就跟内地某些旅游景点门口的导游相仿，算是西城这一片的消息虫子……咱们不妨花上点小钱，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有意思、有价值的情报。”轻纱遮面的东方朵仙小声吩咐道。
“我说这位兄弟，我家行首第一次来到长安，看在你热情主动的份上——想让你陪我们几个在城中转上一转，顺便再讲讲这段日子坊间有什么趣闻、朝堂上有什么热闹，事毕自会支付你通宝一贯……”
“两贯，少一文都不成！”
“呀哈，我这便去找其他的通译问问……”
“罢了罢了，阿诺同意便是，哥哥莫要再寻别家了。”虬髯汉子阿诺做出一脸无奈的样子应道，在西市厮混多年的他实则一眼便看出对面的三人一犬颇为不凡——将这几位爷爷奶奶伺候好了，说不得会有不少意外收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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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廿一，皇后殡天。唉，听闻娘娘升天时也就三十六、七岁的年纪……承乾太子哭得厉害，晋王殿下更是抱着年纪最小的妹妹、晋阳公主小兕子（兕子者，灵犀也）哭了整整三天三夜，你们要是来的更早些——便能亲眼目睹遍布天街（直通太极宫正门的承天门大街，宽170米）的片片缟素了……”
今天是八月初九，距李二挚爱的观音婢（长孙无垢）去世已整整五十天了，史书上说唐人中秋赏月之风甚盛~~ 只是不知道贞观十年的这个月圆之夜，痛失爱妻的李二还有没有心情和贞观群臣一起弄月吟风……
思及如此可亲可敬的大唐第一夫人自己已无缘得见，东方朵仙心头亦不禁泛起一阵谈谈的忧伤。
“阿诺，上好琉璃瓶一件在西市的卖价如何？另外长安城中是否有那八月十五赏月之风？”小哈将朵仙用英语发出的所有指示一并翻译成长安官话后向阿诺提问道。
“这个，如果是极品的无瑕无色瓶，我想价格当在七、八千贯吧！西京城中土豪甚多，你若将琉璃瓶放在‘元纯精’、‘清云居’等宝阁中出售，即便卖出一万五千贯也不算什么……对了，坊间传说‘元纯精’的宝货生意中亦有兵部侯君集大人的抽成，只是没几个人能弄清此事的真假……”
无风不起浪，阿诺的这条消息倒也可信！史书上屡次提及侯君集立身不正、恋宝贪财，其人统兵征高昌、吐蕃时曾数次私取财货以致被御史台弹劾获罪——东方朵仙暗自思忖。
“赏月之事自然是有~~ 不过也只是官老爷及读书人的事儿，阿诺在长安居留的这五年间——每逢八月十五，这些有权有闲之人便呼朋唤友，或与同僚，或与家人一起赏月、赋诗，饮酒、谈天，似我等小民便不曾有此雅兴……我说这位仁兄，难道你们大秦亦风行这中秋赏月不成？！”
问答之际，阿诺及朵仙三人已不知不觉来到西市东侧一家名为“天涯海阁”的酒肆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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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宫西内苑。
四岁的晋阳公主李明达坐在御湖边的一块圆石上，一动也不动。旁边不远处，年仅八岁的晋王李治面容悲戚地望着父皇（母后）的掌珠、自己的珍爱——原本活泼好动、聪颖异常的小兕子。
母后不见了的这段日子里，便好像再没听到兕子“雉哥哥、雉哥哥”的轻快叫喊，这么小小的一个人儿，却好似比自己的这颗心伤得更重些——多愁善感的李治心尖蓦然生出一阵酸痛。
“刘公公，我想和兕子到西市散散心，你来帮我安排一下。”话音刚落，一个年近五十的缁衣宦官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李治面前。
“殿下，出去散心也不是不行，但你须答应老奴撵晌午之前回到宫中……便由公孙将军随身保护您和晋阳的安全，不知殿下意下如何？”缁衣宦官爱怜地看了看呆坐湖畔的兕子，缓声说道。
“公公费心了。你也知道，兕子和我在外头从来不惹事的，我们午时之前定当回返宫中……”
龙神捧日，明月七杀——羽林十二卫中以龙神、捧日、明月、七杀四卫最为精锐，而龙神卫、捧日二卫因负责皇帝李世民的随行护卫和贴身警戒，其战力更是超绝。
正四品中郎将、明月卫副指挥公孙瑜亮丰神俊朗，武艺精熟。但见此刻他头戴公子纶巾，贴身牛皮软甲外罩一件窄袖淡青色胡服，斜背三尺长剑，正领着其他五名乔装打扮成仆役的北衙内卫紧随李治、晋阳两个小不点儿走出了太极宫南面偏东处的长乐门……
（未完待续）